light

【福华原创】距离

“John，你怎么了?”

“咳、咳咳。是的……呼……是的。”
“你想说什么?”

“是的……我是想说，你知道、是的他、他……咳，他……”

“说出来吧，能够好受些?”

“不……嗤……不，他、实际上，只是……”

“请说下去。”

“他、嗯……sherlock，他、他去世了。”

“他是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我知道，我看过你的博客。”

“不……不不……不，他不只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只是……”

“怎么了，那件事故后?”

“我……”

“你可以说出来。”

“我不想说。”

“相信我，说出来，你会感觉好些的。”

“……”

“请说吧。”

“……你知道，你看过我的博客。”

“是的，你的所有博客我都看。可是你最近不写了。”

“是的……是的，不错……是的，咳……我最近不写了，我以后也不打算写了。”

“嗯，接着呢?”

“我在那里。站在那里，那天……”

“你站在那里?”

“是的，是的……站在那里。我试过很多次了，我想要抓住他，找个什么东西，够到他……但是……”

“我听着呢。”

“但是……那太高了，整整两天，在那里，他一直都是那个姿势，被吊着……oh my god……”

“当你们发现他，已经晚了。”

“我们晚了，他去世了一天一夜，我们只能看见满地的血和呕吐物……
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的身高，恰到好处，我只要踮起脚尖就能和他差不多高——当然，嗯，那不可能。
我也觉得挺好，我在他身边能使他看上去高了不少、我甚至也认为我们的身高，嗯，恰到好处。
但实际上。我错了，那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能一下子长高，高到能够碰触到他。
……
我这样我就不用看着他死……”

“可是你刚才说了，你们在两天后找到他。”

“我撒谎了，他……我们被胁迫了，我和sherlock。
他们把他吊起来，上帝……那个该死的家伙还在冲我微笑，就像他之前tmd用双关语说我很矮那样的表情……
然后……然后我被松开，被解绑，那些挟持我们的人，让我去够sherlock……
一开始我和他只有几厘米……我以为我能碰到他的头发尖……
可是，可是下一秒，他被拉高了，更高，我跳起来，但是我碰不到他。
我像个滑稽的小丑一样，蹦蹦跳跳……
我不想去猜那些人，那些绑架我们的人的表情，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只能看见sherlock，他睁大眼睛，努力的睁大，眼球好像是要凸出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我也没说，我不知疲倦的跳，想要碰到他哪怕只是发尖……因为那些人告诉我如果我能够碰到sherlock，他们就放我们走。
可是sherlock，他还在笑……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那是在十分钟过去后……接着他就有点呼吸不畅了，他张开嘴巴，像是缺氧……
而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想给他一枪，打爆他的头，我想让他别再笑，别再努力的看着我，像是要记住我的样子，像是要和我诀别一样……
我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sherlock，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开始挣扎，绳索摇晃着，他没有再看我，只是拼命地想要挣脱开……像是一条被鱼钩钩住腮的鱼一样，他无法呼吸，满脸通红，那是血的颜色……
我是个医生，我知道这是脑充血的症状，他不至于致死，但是更糟糕的是，sherlock被束缚的姿势。
那是个能致死的姿势，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些人想要他失去呼吸。
……
他们想要他死。
我不再跳了，我知道我够不到sherlock，但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再跳的。
sherlock停下了——那之后，他在剧烈的挣扎和晃动了约摸五分钟后。
……
他开始不动弹了。
我整个人站在那里，我感觉他的生命正在消逝。
我想要记住他的样子——就像他要记住我一样……他棱角分明的鼻梁和嘴唇，他坚硬的颧骨和浓密的、乱糟糟的黑色卷发。
在哪之后，他没有再动过。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
血，从他的眼睛里、他的耳朵里、鼻孔里、
像是在下雨。
模糊的我睁不开眼睛。
然后。
第三天，他死了。
他去世了。
我在病房醒来，输着营养液——他的哥哥告诉我他死了。
我把该死的那些针从我血管里抽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跑去寻找他的尸体。
他们说已经提前下葬。
然后。
然后、我出院了。
现在……直到现在，我的眼睛，我的视网膜上，我所看见的、我只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红色。
……
那是sherlock的血，像下雨一样，啪嗒啪嗒的滴在我的眼睛里，让我睁不开眼睛。”

“你在和谁说话?”哈莉推门走进来了，我听见她离我越来越近，然后用双手捧住我的脸。

“John，都过去了，没事的，那些只是过去。”

“请给我一些凳子。”我对着哈莉，哽咽着，面前的心理医疗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John，你想做什么?”

“请，求你，求你给我一些凳子……”

“好吧，好吧、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哈莉给我找了很多凳子，我麻烦她把它们摞在一起，放在床垫上。

然后。

然后，我爬了上去。

我伸出手，椅子摇摇晃晃。

我对着上方，那应该是天花板，我伸长了手臂。

“sherlock……嘿，嘿，伙计。“

“我碰到你了。”

然后?
然后，我脚下一滑。
凳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我向后倒去。
倒进了软绵绵的床垫里。
我看不见……但那也许是sherlock温暖的怀抱。
……谁知道呢。